《利维坦》——利维坦掌控下的政府

利维坦(Leviathan)是《圣经》中象征邪恶的一种海怪:它畅泳于大海之时,波涛亦为之逆流;它口中喷着火焰,鼻子冒出烟雾,拥有锐利的牙齿,身体好像包裹着铠甲般坚固;它性格冷酷无情,暴戾好杀。影片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一个海边小镇,男主科里亚一家几代人一直居住在这儿,当地政府以城镇发展为由打算征用科里亚家的地块来建造城镇交流中心,市长是一个拥有深厚背景且贪得无厌的家伙,他正忙于竞选,并没有和科里亚认真协商,而是打算直接以低价征收强拆,这当然严重损害了科里亚一家的利益,科里亚于是踏上了艰难的民告官征途。

有事找警察——这恐怕是任何一个在文明社会里的人受到侵害时脑子里第一个能想到的念头,不过影片一开头警察便以一种滥用职权的形象出现,于是这一幻想也最先破灭。科里亚随后又将希望寄予法院,从大城市莫斯科请来了自己的律师好友德米特里为自己辩护,律师本应是依据法律条款进行辩护的,但当我们看到影片中法官用念绕口令一样的极快语速喷吐着含有各种法律条款的审判词时,大家已明白法律在这儿根本不值一提、无足轻重,法院也只不过是过场。律师德米特里是个聪明的人,他早作打算找到了不少对手的把柄,于是他拿着这些材料直接去找市长,打算黑吃黑。市长看到这些对他不利的证据后颇为惊恐,只好先口头答应了律师的要求,而后召集市里公检法系统的亲信商讨对策,不过看到大家并不太担心,因为这并不直接关联到他们,市长只好道明厉害关系:

如果我选不上,你们也跟着玩完。国外度假别想了,豪宅别想了,钱也别想了。我们最终都去极乐世界吧。

当人处在焦虑中时总希望寻找到某种形式的心灵庇护,市长也不例外,他找来当地教堂的主教,主教告诉他:

如果你掌握权力,用自己的权力解决问题,不要寻求帮助,否则敌人会绝对你很弱小。

于是市长利用自己的权力把律师拖到郊外揍了一顿,果然律师被吓到了,只身回了莫斯科,科里亚最后的依靠也离开了。无奈的科里亚只能期望得到上帝的庇护,但正如主教告诉市长的那样,上帝的庇护也要依靠权力,对于科里亚这一个弱小的个体结局可想而知。

本片讲述的是发生在俄罗斯一个海滨小镇的故事,它与强拆有关,与滥用职权有关,与以权谋私有关,与腐败有关;也与反抗有关,与依法维权有关,与含冤入狱有关,与自杀有关,但这些字眼我们也并不陌生,它们同样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

托马斯·霍布斯于1651年出版过一本和本片同名的著作,书中讲述了两种不同类型的国家观:价值主义国家观和工具主义国家观。价值主义国家观以个人为国家服务为原则,所谓的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把国家政权神圣化;工具主义国家观则恰好相反,它认为国家只是实现个人利益的工具,国家应该无关任何信仰和意识形态,独立于任何宗教和党派,为所有的信仰和意识形态提供平等的思想平台。国家形成之初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大家把一些权力和力量付托给某一个人或一个能通过多数的意见把大家的意志化为一个意志的多人组成的集体,但如果某个时间点被托付的人或集体如利维坦一般,哪种国家观能降低利维坦带来的危害不言而喻。